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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-01-28

不照劇本走的美力人生

採訪:林鈰崡、陳珮瑜|撰稿:陳珮瑜|圖片提供:鄭鎮和、Katie Clague Chen

許多人因為工作、求學、或是婚姻等原因,收拾行囊飛往異鄉,落腳在全新的國度中,一邊適應新的語言、風俗文化與環境,一邊學習在當地生活。但如果,離鄉背井並不在計畫之中、甚至可說是你人生劇本中的「天外飛來一筆呢」?
 

鄭鎮和是靈糧生命培訓學院副院長韓泰鉉牧師的太太,一般人稱她為韓師母。從年輕時就參與在萬國敬拜讚美的服事中,也在其中認識現在的先生。婚後兩人先是搬到香港,隨後因先生的留學計畫前往英國,回到韓國後,夫妻兩人在萬國敬拜讚美服事了三年,接著又因為對華人的負擔而舉家搬遷到上海,這一待就是十四年,期間五個孩子陸續誕生,之後因緣際會去到日本北海道,原本以為這次將會待得久一點,沒想到待了短短三個月後又回到韓國,接下來,完全不在計畫中的,全家一起來到了台灣。

這樣不在預料中的人生劇情發展,鄭鎮和是怎麼調適自己、並且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定位呢?
 
Q待過印象最深刻的國家?以及為何會選擇來台灣?
一家七口全家福
目前最懷念的地方是北海道,因為當初在那邊的主要目的就是休息,那裡的環境非常單純、很讓人放鬆,孩子們也很喜歡。當時我和幾個韓國的姊妹,常常會一起教人做韓國料理,來的人都不是基督徒,我們就一起做菜、吃飯、聊天,我也會趁機彈琴、帶大家一起唱歌,只是唱的都是詩歌,久了之後大家會好奇,為什麼來這裡氣氛很不一樣,我們就趁機傳福音。

會來台灣主要還是先生。原本的計畫是韓牧師來大約半年,之後他就要回韓國開拓教會,所以原本我們是留在韓國等他回來,但是神的帶領卻有一些變動,最後演變成全家一起來台灣。
 
Q跨文化生活,面臨過印象最深刻的挑戰是什麼?
印象最深是剛去中國的期間。搬去上海其實不是我的決定,是因為韓牧師對華人很有負擔,我就跟著他一起去,但是當時我完全不會說中文,所以有大約半年的時間不太敢出門。十幾年前的上海雖然也是國際貿易中心,但是和現在是很不一樣的。

後來因為孩子們去了本地的幼兒園,有時候我必須自己去接他們回家,過程中難免需要開口說話。有一天我在睡夢中夢到和不認識的人吵架,但是中文說不出來,心裡真的很急,突然就醒了過來,之後就開始想要學中文。
 
Q曾經有過迷失自己的感覺嗎?
雖然我是韓國人,但是結婚以後我們在不同地方來來去去,遇到都是華人比較多,所以我們的想法很受華人影響,回到韓國後反而花了很多時間適應,有些韓國人甚至會覺得:你的想法好像和我們不太一樣。

去年剛來台灣時迷失的感覺比較明顯,我不知道自己是誰,原本我也是宣教士,但是和先生結婚以後,突然間我宣教士的任務和身分就變得越來越模糊,好像我總是站在韓牧師的後面。生了孩子以後,因為更多時間和精力都在孩子身上,漸漸離原本的呼召、想做的事越來越遠。

來到台灣之後,雖然自己已經會講中文,但是以前在中國學的中文和在台灣不太一樣,就又開始會害怕和人說話,也有一段時間不想和別人在一起,覺得可能躲起來的時候比較安全、比較舒服,不用面對太多未知的事情。
 
Q怎麼在新的生活環境中找到平衡點?先生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呢?
去年出現這樣的情形時,韓牧師同時卻忙於新工作,沒有太多時間或力氣陪我一起面對,內心就感覺很不舒服,眼看著他好像適應得還不錯,但我自己的情況卻越來越不好,甚至常常不能好好睡覺,只要一點小事情、連月光太亮都會影響睡眠,我發覺再這樣下去對自己和家庭都不好,就想要解決這個問題。

以前我是那種很聽話的人,即使有不開心的事情也不會說,一方面也是因為先生在外面服事,不想讓他有負擔,想要一直給予他支持。當我決定找他談時,才發現他很願意聽我說,講開了才知道其實不是很大的問題。大概談了半小時吧,裡面所有壓抑、壓力就都釋放出來了。

也是談開了我也才知道,韓牧師也在適應全新的環境,我辛苦、他也很辛苦,大家都很辛苦。其實他很希望我可以跟他走在一起,只是因為我還沒有準備好,他知道我會有壓力所以沒有特別要求,而是在等我準備好,等我可以跟他一起走,我其實很感謝他。
 
Q目前還有什麼想要完成的夢想呢?
左一即為正在指導合唱團的鄭鎮和
我一直很喜歡唱歌,不只從小在教會唱歌,後來也學聲樂,畢業後就加入萬國敬拜讚美。我特別喜歡合唱團,以前在上海時,有一個小學三年級到中學學生組成的合唱團,我就在那裡教唱歌。

來台灣之後,因為語言、還有需要適應的時間,暫時還沒有想過自己可以做什麼,目前也在尋求神的心意。但一直以來,其實都不是我自己特別想做什麼,都是神在帶領,就好像拼圖一樣,包括在台灣的服事也是,也許現在還不知道未來會如何發展,但我喜歡唱歌、做菜、喜歡很多人在一起,看到有需要的人時,會想要陪伴他們,一起吃飯、喝茶、說話。宣教士其實沒有一定要做什麼事情,而是和當地人在一起,這才是最重要的。
 
Katie Clague Chen來自英國,來到台灣念書、服事、結婚、生子,說著一口流利中文,目前和先生落腳在淡水開拓教會、牧養學生族群。在Katie想像的劇本中,原本以為神會差派她去到未開發的地區,服事有貧困、有極大需要的族群,沒想到來到很現代、很便利的台灣。一開始以為只是短期停留,但神向她發出邀請,留在台灣服事當地的年輕人,這一路她的心境有哪些轉折,以及她是怎麼樣學習擁抱在地的文化呢?
 
Q為什麼會來台灣?在之前有待過哪些其他國家?
Katie目前為淡水靈糧福音中心負責人
在19歲時我去了菲律賓半年多,跟著非政府機構服務流落街頭的小孩,但後來神說要回去英國繼續完成學業,並告訴我預備開始學中文,因為未來祂會差派我去亞洲。

大三時在上海待了一年,畢業後在尋求方向時,原本以為自己會再去中國。特別我是那種喜歡去有極大需要的地方的人,會特別有動力,但是待在安逸的地方反而容易感到焦慮,因此當神告訴我要來台灣時,內心其實有一點抗拒。以前最害怕的是萬一神叫我留在英國,結婚生子、買房子、工作一輩子,這幾乎可以說是種夢靨,可能很怕人生沒有意義。
在決定是否要來台灣前,我和家人、屬靈同伴都談過,沒想到他們都很支持,認為這是我的呼召,連當時所屬的教會都很願意祝福、按手差派。但最特別的是,爸爸說早在半年前神就告訴他將來女兒會去到台灣,所以他從那時起就和媽媽一起為我禱告。

神曾經告訴我:「妳要離開英國,好像再也不回去一樣。」所以我知道自己將來可能不會再回故鄉,只是也不曉得在台灣究竟會待多久。
 
Q跨文化生活,面臨過印象最深刻的挑戰是什麼?
圖右一為Katie初來台灣時接待她的姚信潔,左三則為當時的區長蔡宛凌
來到台灣後,神預備了一位非常關鍵的人物姚信潔姊妹來接待我,她的家人也把我當成家裡的一份子。可能因為台灣的文化多半是以家庭為單位,我覺得外國人在台灣如果沒有這樣的家庭接待,其實很難融入,但是因為信潔和她的家人,我就比較能夠適應。

剛來時比較多挑戰是在友誼方面。有段時間神感動我服事兩個建築系的女生,在她們畢製最忙碌時,常會買吃的、喝的送去,但她們卻從未主動關心我。畢業前我安排了一趟四人的泰國畢業旅行,旅程中她們留意到我和信潔的交情,比起和她們的更加深厚,就在最後一天晚上找我們「攤牌」,後來我對其中一個女生說:我很願意當你的朋友,但是真正的友誼應該是雙向的。沒想到當下她竟然回說:對我來說妳就是一個外國人。

當下的感覺真的很痛,雖然回台灣後我們還是和好了、也繼續當朋友,但我也要學習去接納,在台灣一輩子自己都會被視作是一個外國人,這是沒有辦法避免的事。
 
Q曾經有過迷失自己的感覺嗎?
研究所畢業後,很多人會一直問:預計何時離開啊?打算什麼時候走?那種感覺是滿被拒絕的。加上有段時間教會很常說:「台灣要在台灣人的手中得救!」這句話有很多不同的解讀方式,但當不斷聽到時真的會想說,「對,其實這裡不需要我」,然而一方面自己的心又離不開,當時就滿困惑的。

有一次當區長蔡宛凌為我禱告時說:「神沒有忘記和妳立的約,妳不需要任何工作或理由留在台灣,神就是妳的理由。」之後神叫我每天去禱告殿,什麼都不要做,就是禱告。這樣的狀態大概持續了半年,過程滿痛苦的,直到神透過一本講淡水歷史的書、以及馬偕博士的事蹟來呼召我;後來當我站在馬偕家族的墓地時,神說:「一粒麥子不落在地裏死了,仍舊是一粒,若是死了,就結出許多子粒來。」(約翰福音十二:24)那時候真的很感動,也是透過那節經文知道神要我留在淡水。
 
Q跨文化的婚姻,最大的挑戰是?
Katie與先生結婚多年,目前育有一子一女
直到確定留在台灣,我才敢開始考慮交男朋友。但在我的世界觀中,每個人都是屬神的、都是同一國,所以有時我會忘記自己不是台灣人,也不會把先生當成是外國人,甚至不覺得這是段異國婚姻,尤其我們兩人想法、價值觀都很像,所以婚姻中摩擦其實不多。

但在家庭文化方面就真的有許多不一樣,像是交往大概兩個星期就和男友家長見面,或是交往一個月就和男友的全家人一起出遊,這在我的成長背景中是不太可能發生的事,像這些就滿需要溝通和討論的。
 
Q當面臨文化或習慣的不同衝擊時,先生通常扮演什麼樣的角色?
有時候當大家想法不同時,先生會告訴我說,不需要當下就立即回應,很多決定最後還是以我們夫妻討論後產生的共識為主。他不會讓我覺得自己很powerless,而讓我感覺自己的想法很被重視、聲音會被聽見。
 
Q現階段有什麼想完成的夢想?
淡水靈糧福音中心大合照
當我看到教會越來越復興,很多淡水的居民遇見神、成為跟隨耶穌的門徒,現在也會想要往北繼續開拓,讓更多人聽見福音,只要是神給我的異象,我都會很期待能夠成就;另外就是渴望幫助台灣的年輕人學習看自己是有能力的、是可以去為神做很多事情的。

個人的夢想,我和先生有一份很長的清單,可能有一百多項吧,每年都會成就幾個,像是希望全家一起去宣教,去年就有機會去澳洲,今年則一起去日本宣教。我和先生一直希望可以一起去巴黎,在那邊吃早餐、喝咖啡,沒想到去年剛好就有機會可以去法國,在巴黎停留了幾天。另外從最近開始,我很渴望有機會可以開學校,像是森林小學的形式,讓小孩可以很自在的學習。


【本文出自 Asia for JESUS亞洲復興誌 第33期P.28-31】